夜裏兩點，顏心暖終於醒了過來，她虛弱地動了動手指，卻感覺手上一片溫暖，側眸一看，發現席慕琛竟然趴在她的床邊睡著了，那雙大手正握著她的。

“慕琛？”顏心暖下意識地喚出了聲，聲音有些啞，因為她現在很口渴，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不一樣。

席慕琛淺眠，聽到聲音立馬就醒過來了，醒過來以後正好看到顏心暖睜著美眸望著他，他楞了半晌才反應過來：“醒了？有沒有哪兒不舒服？”

顏心暖搖著頭，想說話嗓子卻極啞，席慕琛趕緊轉身替她倒了一杯水，再餵著她喝下，滿滿的一杯水下肚，顏心暖才覺得嗓子沒有那麽啞了，不過肚子裏空落落的，也是很不舒服。

只是現在她沒有時間去顧及自己是否餓了，而是靠著背後的枕頭，一動不動地望著席慕琛，眼神頗為幽怨。

“我這是怎麽了？為什麽突然會在醫院？發生什麽事了？”

她一臉懵然的模樣讓席慕琛有些訝然，無奈地笑：“你不會忘記之前發生的事情吧？”

“之前發生的事情？”顏心暖下意識地問道，眼簾下垂，“之前有發生什麽事麽？倒是我做了好多夢。”

席慕琛半瞇起眼睛：“做夢？”

顏心暖扯唇，有些自嘲地笑：“是啊，做夢，我夢到我結婚了，然後……”她的聲音嘎然而止，因為低頭的時候，顏心暖忽然發現自己手上有一枚閃閃發亮的鉆戒，而且還和夢裏的一模一樣。她有些顫抖地擡起手，不可置信地盯著那枚鉆戒，“這個是？”

“笨女人，那不是夢。”席慕琛耐心地開口，順便執起她的手，放在自己溫暖的掌心裏：“今天發生的事情你都忘了？”

“沒忘，可是我以為那是在做夢，沒想到……”沒想到她以為夢中的婚禮居然是真的，她張了張唇瓣，想說什麽卻覺得眼眶一熱，眼淚幾乎要湧出眼眶，最後顏心暖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巴，美眸滿滿的都是感動的淚水：“你願意娶我了嗎？你你冷落了我一周的時間，我還以為你改變心意了。”

她被席慕琛攬入懷中，屬於他的體溫隔著衣裳傳遞過來，清冽的氣息也將她叢叢包圍，顏心暖忽然覺得很安心，也伸手環住他頸瘦的腰身。

“嗯，冷落你是我不好，但是最近真的太忙了，我也必須親自去布置，才能給你一個完美而且真心十足的婚禮，可是……”說到這裏，席慕琛突然退開身子，低頭凝著她，伸手輕彈了下她的額頭。“可是沒想到你居然昏倒了，你說，丟不丟人？”

說到這個，顏心暖慢慢回想起來，她是在什麽時候暈倒的？

好像當時他求婚以後還趴在她耳邊跟她說這不是夢，可最後顏心暖還是不相信，於是席慕琛就忽然俯下身來吻她了，當時她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好像煙花瞬放，腦袋一片空白，心跳劇烈加速，然後就暈了過去。

“……”想到這裏，顏心暖忽然覺得自己的臉似乎已經丟到了太平洋。

“想起來了？”席慕琛看她的臉色就可以分辯出她此時內容的想法，深邃的眸中閃過一抹似笑非笑，伸手想再次將她擁進懷裏，誰想顏心暖卻推開了他，聲音聽起來有些嬌嗔：“丟死人了，哪有人在婚禮上暈倒的？”

“是啊，哪有你在婚禮上暈倒的，而且還是在我精心準備了很久的婚禮上，你可真給我長臉，嗯？”

“都怪你！誰讓你不告訴我的？突然某一天睡覺醒來，以為是好朋友要結婚，結果到地點以後發現是自己要結婚，你說我能接受嗎？”

席慕琛聽到了重點：“你不能接受？”

“啊？我的意思是，這件事情來得太快，我反應不過來。”顏心暖咬唇硬著頭皮解釋道。“突然求婚，然後又突然結婚，而且當著這麽多人的面，慕琛，你就不怕我當時拒絕你讓你丟臉？”

聽言，席慕琛卻輕笑出聲，“你會嗎？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嫁給我的麽？”

“……”顏心暖默，半晌才幽怨地問：“誰說我很想嫁給你的？”

“那，就是不想？其實你今天暈倒了，婚禮根本還沒有開始進行，誓言也還沒有發，如果你不想嫁給我的話，那麽今天的婚禮是可以不作數的。”

不作數？顏心暖心裏一陣咯噔，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？”

“你不是不想嫁給我麽？”席慕琛反問。

“我什麽時候說不想嫁給你了？”顏心暖有些急了，脫口就道，說完見席慕琛黑眸裏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，才知道自己中了他的圈套，她氣惱地將手握成拳頭砸向他：“混蛋，你耍我是不是？”

席慕琛順勢將她的拳頭收進掌心裏，一臉笑意地將她擁入懷裏：“好了，不就是想逗逗你麽？這都生氣？”

顏心暖埋在他的懷裏，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：“其實你說的也對，婚禮還沒有進行，我們也沒有發誓言，婚禮根本不作數。”

聽言，這會輪到席慕琛心裏一緊了，摟著她的手下意識地加了點力道，“反正婚禮已經舉行了，不管你心裏怎麽想，你現在都已經是我的妻子了，你已經是席太太了，知道麽？”

如此霸道的言語，顏心暖聽著頗為甜蜜，可總覺得有些遺憾，缺少了什麽，她思襯了半晌突然擡起頭，美眸亮閃閃的像會發光一樣：“不如我們在這裏發誓言好了？”

“……什麽？”席慕琛有些不解。

顏心暖將他推開，坐直了身子，正式與他對視，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謹：“從今以後，無論貧窮還是富有，無論環境是好是壞，是成功是失敗，我都要支持你，愛護你，和你同甘共苦，攜手共創美好家庭，一直到我離世的那一天。現在開始我向上帝發誓，向你保證我要對你忠實。”

她說得很認真，一字一句的，說完以後還特別興奮地拉著席慕琛的手說：“現在輪到你了，跟我說一樣的話。”

“……”席慕琛默默地看了她一眼：“真的要說？”為什麽他突然慶幸婚禮沒有進行下去，當著眾人的面說出那麽嬌情的話，真不是他席慕琛的風格。

“快說呀，你楞著幹嘛呢？”顏心暖見他久久不言，不滿地嘟起唇，蹙起秀眉，“你不會是不想說吧？”

於是席慕琛誠實地點了點頭，他確實不想說，而且行動永遠比承諾有用，所以這些誓言對他來說根本沒什麽用處，可是他沒有考慮到女人內心的想法與脆弱。顏心暖覺得他不願意說，就不是那麽地喜歡自己，至少沒有到可以發誓言的那個地步，於是她悶悶不樂地低下了頭，心情有些低落。

“你是不是不喜歡我？”

“……”席慕琛一陣無語，怎麽發個誓言都能扯到喜不喜歡上面去？

“我就知道，你不願意說就算了。”顏心暖悶悶不樂地轉過頭去，想了想她又躺回病床上，扭向一旁，背對著席慕琛。

“別生氣了。”席慕琛低聲勸道。

“你就算要生氣，也得考慮一下你肚子裏的寶寶吧？如果你一直這樣情緒不穩，以後肚子裏的寶寶出世了脾氣壞怎麽辦？”

顏心暖整個人僵住了，久久不能動彈，好半晌她才反應過來，坐起身：“你，你說什麽？你說我懷孕了？”什麽時候的事？她為什麽不知道？

席慕琛無奈地點頭，微蹙起眉：“不會連你自己也不知道吧？”

於是他看到某女一臉無辜地搖了搖頭，“對啊，我又不是醫生，我怎麽可能會知道？”

“可你不是懷孕過一次麽？而且你應該會有感覺才對？”席慕琛也是醉了，她還真是……自己懷孕兩個月了一點知覺都沒有麽？

“什麽意思呀你，這次懷孕又跟之前不一樣，我有小寶的時候吐得跟什麽似的，這個完全沒反應呀，會不會是醫生檢查錯誤？”

“不會，醫生說你是因為懷孕，才會累倒，才會在婚禮上暈倒。”

顏心暖低下了頭，原來她是懷孕太過於激動才會導致暈倒的麽？說到婚禮，顏心暖又想到了剛才的誓言，於是心情又瞬間低落下去，重新躺回了床上。

“怎麽了？懷孕了不開心？”

“不，是你不喜歡我，懷孕了又怎麽樣？他爹地娶我連個誓言都舍不得發，那倒不如不要懷孕呢……”顏心暖有些氣惱地說道，想想她剛才還一本正經地跟他說誓言呢，結果呢？他倒好，一個字都不說。

“……”

病房裏靜悄悄，身後久久無人言語，顏心暖只覺得心下沈得厲害，她都這樣表現了，他居然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。或許，是她要求過多了呢？

“從今以後，無論貧窮還是富有，無論環境是好是壞，是成功是失敗，我都要支持你，愛護你，和你同甘共苦，攜手共創美好家庭，一直到我離世的那一天……”

席慕琛低沈暗啞的嗓音在身後緩緩響起，每個字都像敲擊在顏心暖的心靈上一樣，她不自覺地扭過頭，看到席慕琛坐在床沿處，唇角噙著無奈的笑容，黑眸卻比任何時候明亮。

“現在，我席慕琛對著上帝發誓，這輩子都會對你忠誠，與你永不分離，除非死亡把我們分開。”

這輩子都會對你忠誠，與你永不分離，除非死亡把我們分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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